筱燕秋穿着一身薄薄的戏装迈着台步走了出来。她来到剧场的大门口,站在路灯下面。
天上零零星星地下起了雪。汽车的车灯划破夜雾,穿梭往返。筱燕秋要唱了,今天就是死这个字横在她的面前,她也得唱。因为这是她告别戏台的最后一场演出。她要唱给天,唱给地,唱给每一个懂嫦娥的人。筱燕秋看着夜空仔细聆听着。鼓板声隐隐敲响,京胡声隐
约拉响。筱燕秋一个优美的亮相后,把两只十几米长的水袖高高地抛向了夜空。水袖“呼”“呼”地响着。筱燕秋张开怀抱接住了缓缓落下的水袖,随之猛地一抖,水袖像两朵云一样落到了她的身后。筱燕秋开始唱了。
她开始唱了,她唱得依旧是二黄转原板转流水转高腔。雪花被风卷起又无声地飘落下来,洒落在筱燕秋的头上身上。筱燕秋唱着,她唱得非常投入,唱得是那样的动情,那样的好。
剧场内隐隐传出一阵阵喝彩声。乔炳璋的脸映在一辆辆开过去的车窗玻璃上。乔炳璋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看着筱燕秋。十字街头没有一个行人,只有筱燕秋一个演员和乔炳璋一个观众。筱燕秋连舞带唱。乔炳璋百感交集。人啊,人哪,你在哪里?你在远方,你在地上,你在低头沉思之间,你在回头一瞥之间,你在悔恨交加之间。人总是吃错了药,吃错了药的一生经不起回头一看,也禁不起低头一看,吃错药是嫦娥的命运,是女人的命运。人只能如此,命中八尺,你难求一丈。
筱燕秋边舞边唱,乔炳璋在筱燕秋的脚下发现了异样。液滴顺着筱燕秋的裙裤脚往下淌,液滴在灯光下是黑色的,它们落在了雪地上,变成了一个又一个的黑窟窿。
乔炳璋心里一紧,他声嘶力竭地叫了声:“燕秋!”
筱燕秋这一大段唱腔结束了,她水袖一甩转身亮相。筱燕秋看着雪花纷飞的世界笑了,她笑得是那样的美,那样的酣畅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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