在那段浓醇似烈酒的光阴中,他的眼神让我魂飞魄散,我是如此渴望用自己的掌心(而不是其他任何方式)牢牢铭记住他肌肤的温暖--
是从冬天开始的吧。初雪刚刚降下,整座城市空气清冽,像一块透明的、诗意的水晶。那天早晨,我偶然搭上一辆红色巴士,车子很空。车门口有人抱了一束昂贵的百合,透过那些精致的花枝,我看见一位俊朗的年轻男人,穿着米灰色风衣,皮肤的颜色微暗,嘴唇的轮廓酷似马龙·白兰度,他的气质极其古典、极其洋派。他定定地握着吊环,姿势优雅,令人侧目。他不像是在奔波的公车上,倒像在欧洲的郊外,一间童话般的石头城堡中。我有些发怔,像个稚气的小女孩那样目不转睛地凝视他,并且心神不宁。第二天,不能自持地,我又在同一时间上了那辆车,依然空荡荡的,细碎的光芒落在厚实的皮椅上。我立即就发现了他,还是在原来的位置站着,他正望着车门,见到我,微微一笑,然后很快转过头去。车子在漫长而混乱的清晨以及尘土飞扬的城市中穿行,充满了生命的庸常。但是他却是不一样的,他那种高贵,像一个不真实的幻觉,猝然间蛊惑了我。
然后,我开始天天乘坐那一路汽车去上班,从冬天到春天,他总是在那里,看我一眼,对我微笑,但没有更多的了。后来的那天,我抱了大叠的卷宗上车,车子刚启动又停了下来,原来前面有一辆车坏了,人群蜂拥而至,迅速涌上来,我被挤到他旁边。我们终于接近,却是在这样的炽热与忙乱中、在这样喧扰与挣扎的人群中。那一切不是传奇发生的背景。车子重新发动,由于超载而显得摇摇晃晃。扶手被众多的手占满了,我抱着卷宗,只觉无限狼狈。他侧身看了看我,一瞬间,我脱口说出:“对不起,让我拉着你,好吗?”他笑了,点点头。我抓住他的手臂,皮肤轻触的感觉经由我的手指深刻地直抵灵魂,这一刻,他的气息,他的体温,连同他所有的情感暗伤,都在我的手心里肆意停留。我明白自己永远也不会忘记这样一个不相干的男人了。一个急刹车,他一把握住我的手,他的掌心很暖,我们紧紧相握,平静地望着车窗外面苍翠的梧桐树,没有说话,没有彼此注视,就像一对经历了天长地久的爱人那样自然和亲密。
他依然提前下车,他说:“明天见。”那是我第一次听见他的声音,很忧郁,有着神秘的、我不能了解的哀伤。他离开了,可是掌心的烙印令我快乐。
第二天,我没有再坐那辆巴士,以后也没有。因为我的未婚夫从日本归来,半个月以后我们举行了盛大的婚礼。现在我的先生每天开着一部与众不同的绿色奔驰送我上班,他深爱着我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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